7月26日,郫縣恩波格斗館內的八角籠。曹宗文 姜勝包養價格南 攝
最封閉的賽場,最開放的規則
13歲的小勇已經沒有機會像小伍那樣,實現UFC的夢想了。半個多月前,他被俱樂部淘汰,這次去馬爾康看比賽的人里,沒有他。
7月的成都,穿不透云層的太陽,照在腐爛的水果皮和菜葉子上,發出的味道彌漫在潮濕的空氣里。這里是郫包養故事縣沙西農副產品批發市場,距成都市中心30公里。汽車在白色大棚之間拐來拐去,最終停在一根國旗旗桿下,眼前四個紅色大字——恩波格斗。
現在,這個訓練館的門口還掛著四塊牌子——中國恩波綜合格斗俱樂部、四川省恩波武術俱樂部、四川省紅纓槍雙節棍研究會、阿壩州散打隊。隊員有70多個,以18歲為界,分為少年組和成年組。
老板叫恩波,56歲,藏族。17年前,他組建了阿壩州第一家武術散打隊,后發展成MMA俱樂部,前后一共收留過400多個孩子,免費在這里吃穿住,外出的話,都是集體行動。
在接受記者采包養網訪時,恩波介紹:“最早第一批孩子是通過涼山州民政局招進來的。在這之前我們散打隊就存在了,就是想實現一點武術夢、英雄夢。”
現在,俱樂部的隊員還會參加體制內的比賽。全運會、省運會,還有一些青少年比賽。
“和平年代更需要崇尚英雄!”場館在冷凍倉庫頂層,四處掛著橫幅。關公手持青龍偃月刀的木雕立在門口,將近兩人高。榮譽室里,擺滿了獎杯和獎牌。
小勇就是在這里,度過了他短暫的格斗生涯。
館里的鐵籠比UFC的要小一些。第一次進去實戰訓練的時候,小勇很緊張,“感覺沒地方逃了”。前兩局打平,第三局輸了,“有點兒想哭。”包養
小勇話不多,回包養甜心網答不上來的時短期包養候,就低下頭摳手。他經常跑到半山腰的寨子里玩,奶奶下山路上包養網找甜心寶貝包養網不到他,一路走一路喊。奶奶是小勇后爸的母親,自己還有兩個親孫子要帶。小勇的媽媽改嫁后外出打工,沒再回過村子。
小勇兒時喜歡看《武林風》,后來喜歡上MMA——最封閉的賽場,最開放的規則。
“這才是男人應該玩兒的運動。”包養站長李男是成都一家格斗俱樂部的業余組教練,到他這兒來練的,有警察、律師、學生、骨科醫生,還有些女包養甜心網孩子,練防身。
MMA包包養甜心網括拳擊、巴西柔術、泰拳、摔跤、散打等很多種技術,按體重劃分不同級別,在鐵籠子里對抗。拍墊子代表認輸,如果誰也沒KO誰,裁判就靠點數分出勝負。
“籠子關上那一瞬間,沒怎么打過的都會害怕,而且很壓抑。”
他覺得,每個人都是從弱小開始的,這個運動練的就是這個,場地就這么大,要想盡各種辦法克敵。
“泰森也不是說一上來就誰都不怕,就得多練,打實戰。任何的一切,都只能通過這個籠子,看你比賽的表現。”李男說。
這就是格斗的世界。“榮譽室”里的獎杯有多耀眼,選手就得面對多大的壓力。并不是說有多勢利,但每個人眼里只看得見贏家。
《摔跤吧!爸爸》,不如“干爹”
成都郫縣的訓練館如今空空蕩蕩。
“90多號人都過去(馬爾康)了,廚子也過去了,只剩我一個看家。”包養網站留下看家的師傅姓宋,是這里的管理員。
宋師傅說,孩子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佛龕前拜佛,然后再下樓吃早飯。這是恩波定的規矩。在這里,所有孩子都喊他“干爹”包養感情。
俱樂部的規章制度,紅底白字貼在墻上。第一條寫著,在訓練、比賽和日常生活中無條包養網件服從教練員和管理人員的指揮和安排,努力提高技戰術水平,為包養網國爭光。
小勇不喜歡這些規矩。他喜歡摔跤教練若爾曼,“她對我很好。”
教練何小慧說,“有些小孩子很調皮,但他更怕你罵他。被教練罵了,那么多人在那兒,就你被罵,你啥感想?”
何小慧是她的漢族名字,也來自涼山。初中進了體校,一路篩選到四包養網川省拳擊隊。她說,孩子有三個月考察期,檢查有沒有傳染病,身體條件好不好,篩選合格的才留下。
“宋叔叔,給我看下電視嘛。”在成都,自由活動時間,只要不亂扔垃圾,乖乖聽話,宋師傅就給他們看電視。他說,這些山里的孩子,有些家里管不了就送過來,一到訓練就說“教練我要上廁所”,一上廁所就跑去玩了。
他記得,電影《摔跤吧!爸爸》公映的第二天,恩波把所有孩子拉到成都電影院。
電影里,兩個女兒在巷子里奔跑,在田野奔跑,一段濃郁印度風的音樂響起,傳來童聲:“我們的人生就像一輛不幸報廢的汽包養車,而爸爸啊,您就是把這輛車開廢包養掉的司機。爸爸您對我們太殘酷,我們快要累死了。”
小伍特別喜歡這個電影,從電影院回來,他又在師兄的手機里看了兩遍。“那個爸爸特別偉大,我們干爹沒有他那么兇巴巴的,他就這一點不如我干爹。”
他盼著和電影里的兩個孩子一樣,一步一步走向競技巔峰,為國家爭得榮譽。
在包養網干爹這里,孩子包養條件們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去動物園,第一次吃西餐。頓頓有牛肉,有雞蛋,還有小伙伴。
大概沒有誰打算用學業改變命運。很多孩子剛來時,連漢語都聽不懂,只會藏語或彝族話。同一個班里,文化水平相差很大。
“我有點不喜歡包養上課,我也說不出來為什么。讀書好會獎勵棒棒糖、筆那些,我沒得過。我考試一般得10分20分,成績在班里最低。”小伍說。
恩波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俱樂部曾找過幾所附近的小學和初中,想解決孩子們的讀包養書問題。學校方面覺得孩子來自阿壩和涼山,沒有暫住證和居住證,文化成績也不好,曾經送去過5個,又退回來了。
恩波不想提學校的名字,他說至少找了三家。有的學校最后提到如果要來的話,一個學生要交3萬、5萬的保證金,“還要派3個老師,每一天接送,怎么可能呢?”
恩波說,當時他沒有找過教育局反映,覺得孩子在這之前已經失學了,“我包養能夠讓他們學習,我覺得我的良心還做的可以。”
俱樂部的課表上,每周一三五晚有文化課,周日有國學課。一個孩子在作文里寫著——
“有一次,我的一個好朋友對我說借點錢我有用,然后我借了他,他說明天還。到了明天他又說一個星期后還,就這樣一直拖到了很久至今未還,然后就吵架了,我給包養情婦他打了一頓。現在我們倆的友誼已消失在茫茫人海當中,也不說話了。如果以后再出現類似情況,我們倆應該互相心平氣和地聊一下,換位思考。”
自始至終,小勇一包養甜心網次都沒笑過。
“韌帶不得行(當地方言),你回去吧。”管理員告訴他的時候,他又有點兒想哭。他想念俱樂部,包養價格想念小伙伴。
奶奶站在兩米之外看著他,問她理解包養網孫子包養嗎,她搖搖頭。小勇嘴巴抿起來,轉過頭,眼睛望向遠處的大山。河水從包養他家門前流過,街道寂靜無聲。他曾經從這里包養離開,去了成都。問他是不是不想再回來,孩子點了下頭“嗯”,但如今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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