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當下,留守兒童的成長受到社會的普遍關注。記者歷時半年,前往河北、河南、浙江等地,走訪了十幾名留守在家的孩子、在外打工的父母,以及長期關注留守兒童的社會工作者。走訪中發現,留守兒童在心靈關愛方面存在缺失,與父母之間缺乏有效的情感互動。如何引導留守兒童成長,長期包養讓愛不再稀薄,本版“憂事優解”欄目將推出系列報道,尋找護包養妹佑童年的最優解答。
“除了錢你還給過我什么!”想起女兒在電話里的質疑,在外打工的媽媽失聲痛哭。
常年在外,很多父母疏于溝通,爸爸媽媽成了“打錢包養感情的人”。采訪中,我問過多個孩子,當你遇到困難、煩心事,會給爸爸媽媽打電話說嗎?孩子們大都回答:不會。
低年級的孩子會說:他們聽不懂。小學高年級的孩子說:如果說了,父母會擔心包養網心得、牽掛,認為自己不開心。再大一點,進入了青包養網春期的孩子們直接回答:不想說。
農村里,環境封閉,少有外界信息輸入;看護孩子的老人們大多文化有限,體力不支,常常一對老人帶著幾個孩子,教育上力不從心;學包養妹校則受制于師資、經費,資源相對比較匱乏。如果沒人愛,孩子就野了,這成為很多鄉村老師的擔心。
在家的孩子:
爸爸說,考不好我揍你
“你好好學聽到沒,考不好我揍你。”之前的一次通話,爸爸告訴王婷婷。
北冶小學期中表彰大會,王婷婷得了六年級第二名,比第一差了0.5分。拿著獎狀,她微抿著嘴,臉微微泛紅。
“你考得不好就該不告訴我了。”王婷婷估計,如果打電話告訴媽媽成績,她一定會這樣說。
校門外是綿延的太行包養合約山,北冶小學在河北平山縣北冶鄉,一所寄宿制學校,上10天,休4天。開完表彰會就放假了,爺爺來接婷婷。她跟爺爺奶奶包養感情生活在一起,包養網爸爸在陜西,媽媽在石家莊。家里有妹妹,還有一條跛腳狗為伴。
平時,爸爸的聯系不多,媽媽電話勤一些,每次都問學習、天氣、飲食,有時問題重復,婷婷就煩了。
快到晚飯,婷婷去接妹妹。看見婷婷,6歲的妹妹老遠就沖過來一把摟住大腿,上躥下跳,婷婷則板著小臉。平時放假,婷婷會拿著作業去幼兒園,邊寫作業邊教妹妹拼音。幼兒園20多個孩子,只有一位60多歲的老師。婷婷對妹妹很嚴厲,因為“我媽就是這么對我的,我想讓她也好好學習。”
回到家,飯已經好了,老人身體都不太好,年初,爺爺病了一場,“花去人家一年打工掙的錢。”爺爺嘆氣,“必須在外面賺錢啊,過年才能回來。”家里沒什么合影,只有兩張,還都是婷婷很小的時候。
吃過飯,媽媽來了電話,“你的語氣不堅定,一定考得還不夠好。”聽了婷婷的成績,媽媽這樣說。婷婷沒有爭辯,一副“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和婷婷一樣,北冶中學的李苗聽爸爸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也是“你得好好學啊!”
爸爸在石家莊,李苗和弟弟跟著多病的媽媽生活。放假時,李苗包養甜心網先寫作包養業,然后做家務、賣破爛。干活時,她會想以前,跟著爸爸出去能問東問西。現在,爸爸的電話很少,回到家話也不多。偶爾,李苗會問,石家莊什么樣啊?爸爸包養留言板看著電視說,就那樣吧。
李苗想爸爸回來,但又怕他包養回來喝酒,怕他喝醉了發火,跟媽媽吵架。她想,如果成績好,爸爸就會高興,不那么辛苦了。李苗很愛學習,也很著急,最近歷史地理考得不包養故事好,一些老師沒強調的知識點,她就忽視了,結果丟了分。晚九點,宿舍熄燈了,李苗還趴在被窩里用手電筒看課本,現在,除了看課本、做題,她已經沒有時間看別的了。
出來的父親:
不怎么跟孩包養子聊天
掏出手機,石彪按斷了姐姐的視頻請求,他剛從北京的呼家樓上了地鐵,至少一小時才能到達天通苑。晚8點,地鐵晚高峰快過了,但依然沒座。農村的夜靜,估計姐姐和兒子馬上就要睡了。
過年回來,石彪一個電話都沒給家里打。他在北京做理財銷售,一個項目賠了,他以為是暫時的,先掏錢墊給了客戶,結果真出事包養一個月價錢了,30萬沒了著落。30萬,這在農村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想到這他就噌噌地冒火,也不愿和家包養網人聯系。只有姐姐,時不時跟他微信聯系著。
6歲的兒子留在老家,爺爺奶奶帶著,姐姐在時他偶爾跟兒子視頻,每次都問吃什么了?學什么了?沒兩句,兒子就煩了,跑去看電視。
“你跟兒子的感情深嗎?”聽了我的提問,石彪愣住了,沉默了一會,他說“不太深。”
很早,石彪就來北京打工,即使有了孩子,每年在家的日子也屈指可數。
石彪喜歡城里包養網,他說這里充滿可能,而家里的包養妹日子一成不變,年輕人根本呆不住。即使過年在家,大多時間他也在看手機。
剛到北京時,因為只有初中文化,石彪包養站長包養網只能在家具廠打工,他不甘心。后來,機緣巧合,他做起了理財銷售,覺得這職業太好了,“能接觸到很多成功的人,很高端,跟他們聊天都在成長。”
到家已經很晚了,天通苑的屋子是與人合租的,一個小單間擠著兩張床。躺在床上,石彪繼續工作,不停地發微信、打電話。他說做這行就要常溝通,沒事包養網單次也得聯系著,維護感情。
“那你會經常跟孩子聊天,講你在北京的見聞包養嗎?”我問,“不會,說了他也不懂”,想了想,他又說“也不是,其實,他能聽懂。”
包養網dcard這半年石彪和在廣西打工的老婆也毫無聯系。“關系不太好,想法不一樣了。”但他沒什么時間想這些,每晚,他都會發一條朋友圈,內容多是夢想、挫折、奮斗。最近兩天,他發了“人生的路都是逼出來的”“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
有時,他會想兒子,想起上次走時兒子已經睡了,沒有告別,第二天醒來后兒子有點難過,說早知道爸爸會走我就不睡了。可他覺得沒辦法,“我得賺錢啊!必須要賺很多錢,才包養留言板能買房、買車,給孩子更好的教育。”
“那你覺得什么是更好的教育?你希望孩子能成為什么樣的人?”
我的包養意思這條微信,石彪沒有再回。
長大的留守兒童:
不想再讓孩子像我一樣
前些天晚自習,班上一位男同學包養app玩游戲,曾燕批評包養情婦了兩句,學生直接頂撞她:我爸媽都不管我,你管我!曾燕很生氣,也有點心酸。
她在杭州的一所藝術學校教語文。沒人管,這是曾燕記憶里的常態,也是如今仍在老家的表弟表妹們的現狀。
上世紀90年代初,曾燕還在重慶上小學,父母受親戚的召喚去了廣東打工,然后,每次回來他們都會帶走村里更多的人,幾乎全村孩子都成了留守兒童。
“房梁泛著黑色,一根布滿灰塵的電線,一顆昏黃的電燈”,這是曾燕記憶中年底的團圓,沒有溫馨話語,甚至有點別扭,她和弟弟拆完禮物,問完期末考試的成績,全家無話可談,于是睡覺。
她已記不清當時是否有思念父母,覺得習慣了,就該那樣。
現在,三叔、包養妹小叔的孩子們還都“留守”著,不同的是,農村的老家基本荒了,孩子們住進了鎮上的樓房。小叔家是姐弟倆,他們各管各的,彼此很少說話。即包養留言板使小叔在家,也是一天都在外面釣魚,很少管他們。過年團圓,爸媽會像大款一樣帶他們去買東西,孩子們很高興,但爸媽離開時,他們似乎也很平靜。
一次,小嬸子初六就走了,出門發現忘帶東西又折回來,她偷著問小叔“他們哭沒有?”小叔笑著說:“哭什么?他們知道你要走的,有什么好哭的?”
曾燕的慶幸在于,當時學校還抓得很緊,自己又遇到了非常負責的老師。考上大學那年,媽媽專門坐飛機回來送她,感到無上榮光。不過,許多年后,當包養網她30多歲還沒結婚,媽媽似乎又很沒面子。她的同學們大多十七八歲就結婚,有的已經結了又離,離了又結。她們中的許多人生完孩子又扔在了老家,重復著自己的過去。
“人最可悲的是在本該奮斗的年紀卻安逸而不自知。”這是曾燕現在最大的感慨。她覺得自己能上大學是僥幸,當時浪費了太多時間,后來遇到那些“學霸”同學后,她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求知。現在,對于婚姻、生育,她十分審慎,希望將來孩包養意思子不要像自己一樣。
(文中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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